秦殊的个性,其实是带着一丝固执的。

    他自从将谢鲤引荐进组,心里不自觉就存着一份责任。

    谢鲤不像他们提前培训过,进组到现在都还在上武指课,平时戏份也重,就算秦殊自己想要帮忙也得掂量双方的时间。

    可就算难帮,也依然要帮。于是,下戏之后临睡之前的那一个多小时就成了双方默认的对戏练习。

    经纪人尚优多次问过他是否吃得消,毕竟剧组里要说任务繁重,谁能有主角重?

    只是这种强压并不是一时半会,而是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持续存在的,因此秦殊咬着牙还是按照最合适的安排来做。

    “我从前是担心谢鲤的加入会拉垮,却没想到这孩子其实是下了狠功夫的。”

    尚优拿了明天的排戏单回来,看到秦殊自己拿着道具在复习打戏的身法动作,就知道他待会肯定会去谢鲤那边和他练对戏:“和他搭戏,我看着比王令函更舒服。”

    秦殊没否认。

    他今天心情怪怪的。说不出哪里奇怪,也许是因为觉得谢鲤长大了,对自己没有从前的信任感,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也不再充满那种亮晶晶的光。

    又或者单纯是像经纪人说的:谢鲤和王令函不同,搭档起来的感觉也不同。

    王令函么,出道七八年,人气和口碑在圈子同期里是排得上号的,鼎盛时期隐隐还有领头羊的风范。不过后来选秀兴起,新派资本不断倾轧,流量生流量花每年成批注入市场加入角逐,传统科班演员的确是被压缩了不少生存空间。

    按理来说,正派小生相加上北电科班出身的标准配置,瓶颈期慢慢沉稳下来好好运作一下,35岁之前是绝对能向国内电视奖项使力的。毕竟感情上能三年谈三个女友同时不耽误偷吃野花,事业上还能接到孟琦生导演的片子,要说身后没点资源力量是绝对站不住脚,起码公关给他擦屁股保人设一年就得要个六位数往后。

    这样一个硬件配置不错的小生,败就败在“色”上,可惜是真的可惜。

    撇开王令函在《踏风碎雪录》的混乱作风,作为演员扮演饶松雪的时候,的确给头一次扛大梁的秦殊造成了不小的压力。用孟琦生数次让他们俩“NG”的理由说:你们俩不像是并肩行走江湖的兄弟,而是不断较劲儿的对手。

    谁都想要演得最好,谁都希望自己出头。

    结果好好的兄友弟恭没看到,那架势倒是跟随时随地切磋比拼似的。

    因此,饶松雪这个角色换上谢鲤来演之后,主角团其二的日常拍摄风格几乎是从凌雪寒霜转变成了如沐春风,整个氛围才开始有了一种“像模像样”气象。

    今天被经纪人唠叨过后的秦殊依然收拾了剧本和道具去谢鲤的套间,两人也不用按着排戏单子来,前一天练到哪儿今天继续,如果时间还有空,甚至还得把之后的打戏动作稍微走一走,这也是秦殊把道具武器带过来的原因。

    谢鲤这边用的依然是黄师傅给他选的扇子,重量上差不多能和沉骨寒酥相当了,当然,和秦殊那柄剑还是不能比,但到底是拿捏在手掌里只靠指骨和腕骨的武器,眼下谢鲤就不得不一直戴着护腕。

    秦殊看了眼,欲言又止。

    低着头整理的谢鲤没看到,他自己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就清清嗓子准备开始。

    “你刚刚为何对翩然姑娘那么凶?”

    君不止其实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但他从来都掩饰得很好,身边多了饶松雪、朝俞和童缺这几人过后,更是像大哥一样领着头。他一心向着剑道,很少有惘然迷茫的时候。虽然生活方式发生了一些改变,但君不止依然适应良好。

    没想到这份平静这么快就会被打破,打破的契机来自于他和饶松雪月前在聚贤庄救下的一个女子: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