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这个名字缱绻轻柔,翩然虽不是百里挑一的绝色,倒也生得娇弱柔媚。

    她是手无缚鸡之力不错,却绝不是脑子空空。

    当初在聚贤庄得了两位侠士相救,不似其他同样被施救的女子一样渴盼在君不止或是饶松雪身边做一个侍剑抱琴的丫鬟,也没有接过饶松雪一人二十两银子的安慰,翩然显然是有更多的考量。

    君不止从玉门关快马加鞭赶回来,得知聚贤庄和祷月神教有人伪装成商队掳了女子和中原秘宝西渡,第一反应就是问饶松雪等人是否有正面对上那伙人。

    等饶松雪和朝俞两人倒豆儿似的把这两天的事情全盘告知后,君不止针对翩然这个两次三番受难的弱女子起了疑心。

    这才有了上面饶松雪直不楞登的一句质问。

    他出身世家、锦衣玉食的长大,却对平民众生有着非凡的理解和同情:被惯偷扮做的乞儿骗了银子鲜有怨言,只是可惜那么灵泛的脑子却没有用上该用的地方;被画舫老板哄着买下了以次充好的墨,也只是叹息对方生意难做、比时下兴起的清馆生存艰难……

    这样一个年轻公子,不是没有见过绝色天资的美人,按理不会对翩然这种女子轻易动心,可君不止却敏锐发现,饶松雪不过是叫翩然吃准了他泛滥的同情心。

    “正如你所说,她一个弱女子,从琼阳到沧州,前脚出了聚贤庄不谨慎警惕小心过活,转眼间又让祷月神教的人俘住。沧州城从东往西多少客栈茶馆,偏偏叫你在这儿遇上她?”

    饶松雪捏着扇子恍惚了片刻,又看向面色如肃的君不止。

    “也许就是她倒霉呢?”

    同一时间,隔着楼梯另一侧的客房,翩然双腕被麻绳紧紧缚住,头巾依然戴着只是被取下面纱,好叫她能说话。

    祷月神教的人是有些波斯那边的口音,但汉话显然是不错的,他连续两晚,让翩然反复数次重复她与君不止、饶松雪在聚贤庄发生的事情。

    这对一点武功底子都无、且心神毫无抵抗能力的翩然几欲崩溃,她原本是抱着对那两位侠客的感恩与微妙的遐思,可反复地被质问折磨过后,最开始哄这群臭男人说下的谎言似乎也成了真的——

    “饶松雪一定回来救我的,他那么怜惜我,为了我,哪怕和君不止闹翻也回来的!”

    “会为了女人和大哥闹翻”的饶松雪,也的确和大哥闹起来了。

    君不止把他当孩子哄,说聚贤庄虽然贪财好色,但为了保命绝不会和祷月神教起冲突,那至少、这一路上翩然的性命是能保住的,届时再找个时机将人重新救出来便是。

    话是这么说,但君不止心里已经失去了对翩然的信任。

    或者说,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宁可想个办法让翩然永远留在西边,也不让将来的事态发展到不得不把这个女人一路带回中原……

    饶松雪尽管只和君不止相识几个月,但他很清楚很多时候对方执剑救世并非心中所愿,大多是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之。

    就好比现在,翩然已经停在了君不止的容忍底限上。

    “若是止哥不愿意去,那我自己去便是。”

    说完,饶松雪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反正我现在会用沉骨寒酥了。”

    君不止都要气笑了,他手腕一翻、伸手就将饶松雪指尖的沉骨寒酥夺走,反应慢了一拍的后者起身跟上,两人就在狭小的客房里争了起来。桌子、床铺、衣架之外的空地原本不大,可君不止和饶松雪都是从小习武的奇筋韧骨,手脚并用几十个来回,桌上两倍茶水水面依然平静无澜……

    戏里二人除去武器单凭手脚功夫是打得有来有回,可现在么,是秦殊单方面吊打谢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