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国公府位于东市的朱雀大街,朱漆大门,两旁石狮威武森严。

    马车行了半响,最后停在汝国公府的大门前,府里当差的认出赶车的是二爷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连忙招呼着打开朱漆厚重的大门,马车驶入府内,在第二道垂花门楼前停了下来。

    驾车的小童名唤莺鸣,他得了主子的吩咐,率先跳下马车,差人抬着软轿前来。

    不一会儿,家仆抬着软轿而来,姜邵延抱着累着睡过去的姜囡下马车,用马车里的褂子遮住了怀中人儿的面颊,睡得脸颊红润的小丫头下意识的换了个舒服的位置,面颊蹭了蹭他的衣袖,又沉沉睡去。

    姜邵延坐上软轿,低下头看着怀中的胞妹,大手一点她粉红的鼻头,哭笑不得的道:“这都能睡觉,小时候这么乖巧,怎么长大了就……”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姜邵延的嫡妻乃是原文帝太初年间的骠骑大将军窦武德窦家的五小姐窦冷,后新帝继位,念窦武德功高劳苦,封淮阳侯,世袭三世,其嫡长子窦智如今是朝中中流砥柱,位武官之首大司马。

    窦冷嫁给姜邵延已有数年,育有一子一女,两人恩爱如常。

    软轿渐向北边主厢房,但见假山重叠,清流从假山曲折处流淌而下,激荡出泠泠之声,院内青林翠竹,葱葱郁郁,奇花灼灼,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遥遥望去,院门顶端悬着楠木牌匾,上书:“临江苑。”

    窦冷坐在临江苑的主厢房,八仙桌上布了些饭菜,丫鬟遥遥瞧见姜邵延的软轿面露喜色,入内禀报:“二奶奶,二爷回来了。”

    窦冷欲站起前去迎,身子已经站起,不知想到什么,止住了步子,转而问丫鬟,“翠兰,我的钗发可有乱?”

    “不曾,”名唤翠兰的大丫鬟诚实的回答。

    窦冷理了理衣裙的褶皱,听闻脚步声从屋外传来,抬头已见姜邵延大步流星的入内。窦冷喜不自胜,迎上去,走到一半,才发现他怀里的小姜囡。

    步子顿了顿,颊边的笑意减半,低头的瞬间,眸中闪过异色,再度抬头,窦冷恢复了常态,笑着问:“太后急匆匆的差你入宫可是有急事?”

    “怎么样,解决没?”

    闻言,姜邵延不语,阴沉一张脸挥退闲杂人等,让丫鬟阖上了门,夫妻俩坐在八仙桌旁,窦冷给他倒了杯茶水,他的面色这才稍稍好转。

    满室静谧,低声细语传来。

    “这孩子是?”窦冷先发制人,她强颜欢笑,眸中闪过算计光芒。

    别是外室子,不然窦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

    姜邵延叹了一口气,道:“是囡囡。”

    夫妻夜话时窦冷没少听夫君唤太后的闺名,是已一时间不能反应过来。

    姜邵延把来龙去脉解释一遍,说清了他去时的情况。

    “真的是她?”窦冷不确定的问,这事儿太离谱了,换谁谁都不会相信,活生生的妙龄女郎,怎么就变成了三岁小儿?

    “别是皇帝小儿把太后囚禁起来,里应外合,欺上瞒下。”窦冷的手不安的绞着帕子,目光却坚毅不可动摇,嘴里说出的话让人不禁感叹她胆大包天。

    窦家如今与姜家、太后密不可分,太后若是出什么事儿,首当其冲受到损害的是她们窦家。

    “是囡囡,错不了。”姜邵延语气笃定,让妻子前来看怀中的小丫头,问她有没有觉得半分熟悉。窦冷自幼与姜囡青梅竹马,两人从针锋相对到互相扶持,最后姜囡干脆撮合了她兄长跟窦冷,促成了一对佳偶,也不失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