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品的墓是西哲有生见过的最——有意境的。

    走过一座小桥,小桥下是流淌的薄溪,溪水里游浮着施主放生的鱼苗。

    这里要至少捐一座石门才有资格放生一条鱼苗,鱼苗都是山溪里的鱼卵产下的崽。

    碑座是一顶小亭子,刷着红色的柱子,黑色的漆字,据说这里每一个漆字都是高僧亲笔写的,这里的高僧有书法家,也有雕刻家,还有国画家。

    远处立着松,这些松有些年头,不卑不亢,遭遇过山里的洪流,也遭遇过山火,至今借着山庙的庇荫徐徐生长,万年不倒。

    松后是围墙,围墙外是山林,偶尔有徒步的登山客路过,山庙门口和墙边的井水都是可以直接饮用的,装了泵,方便上下山路的游客取水。

    西哲进来之前见到庙后面有一处天然的池,池子里积攒了不少陈年雨水,庙僧将池子也打扫过了,枯叶和浮萍都被捞走了,于是池子里的水看起来格外干净。

    人们不会到池子里去喝水,但路过的动物们却会,经常看见窸窸窣窣的鸟儿停在池子的边缘,一下一下啄着喝水。

    有过路的取到薄缘庙上签的游人就将硬币扔在了池水里,慢慢的积累,倒也挺多了。

    小沙弥告诉西哲,这些硬币寺庙长老是不让打捞的,那是属于施主回馈给大自然的心意。

    但也不阻止往来的路人或有特殊需求的人打捞,小沙弥说有一天夜里他值夜,就看到过两个衣衫污浊的流浪汉猫着腰蹲在池子边打捞。

    深夜小沙弥没敢声响,第二天就报告给了自己的师父,“这些人也真是的!连寺庙的东西都敢偷。也不怕被佛祖怪罪?”

    师父却笑了笑,提醒他,“以后池子边放盏风灯。免得有人脚滑,不小心掉进去,湿了衣服风一吹容易生病。”

    依山,傍水,临树,顶天,刮风下雨有亭子遮挡,终年香火缭绕,聆听庙经颂佛,西哲都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确实是不同的。

    墓碑旁有石桌,有树桩打磨的矮凳,家属可以摆放贡品,焚香祭司祈福。

    西哲和白子冠并没有带香火什么的,于是小沙弥很妥帖的送了两份过来,默默帮忙点燃了防风的小蜡烛,还送上了桑葚叶泡的茶水。

    做了个“两位施主请慢用”的手势后,悄然退去。

    白子冠盯着碑上宋品孤零零的照片。夫妻其中一方亡故后,未亡的那一方是有选择权的,单穴还是双穴,高薇显然选择了单穴。

    所以她的心意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不会但吊在宋品一棵枯树之上。只有对宋家两老来说,他们的儿子才是独一无二之人。

    “这大概就是资本的力量了吧。”

    “啊?”

    白子冠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听说在这个地方捐一座庙门最少上百万了呢。也许宋家人捐的早,能有这么一座亭子,那么幽静的地方,普通人怕是……”她摇了摇头。也许,就算她想百年之后与宋品做个毗邻,恕贫民不及。

    照片上的宋品衣冠楚楚,许是某张证件照,白色衬衫,深藏蓝西服,笑容中规中矩,没有了平日里的油滑散漫。眼底里的光清澈而悠远,似乎看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那辆车,就是被你砸了的那辆,有查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