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谢钱浅就抱着胸靠在门边,那个老者的双眼已经有些浑浊了,看人的视线不是很聚焦,以至于他对着谢钱浅喊“小小姐”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往后看了眼,但是她的身后是顾磊。

    沈致和顾淼也抬起视线朝谢钱浅看去。

    老人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站在门边上的女孩,又频频摇着头:“太不可思议了,竟然会有如此像的人。”

    沈致侧眸,问道:“像谁?”

    老人的视线依然贪婪地落在谢钱浅的脸上,面色凝重地说:“像小小姐。”

    说罢转过身指着桌上的玉坠:“就是这枚玉坠主人的妹妹。”

    顾淼整理了一下他的话:“您是说我们钱多长得像当年那个大户人家姐妹花的妹妹,是这意思吧?大爷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能认得那对姐妹花的模样?”

    老人却说道:“当年四九城内,东城富西城贵,我师叔专做东城的生意,传言西城有佳人,出自苏佳苑,说的就是苏家这对姐妹花,那时候像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哪有机会攀上西城这些金贵的人家。

    我当年有幸跟在师叔后面送坠子时远远瞧过一眼,忘不了。”

    那“忘不了”三个字老者几乎是叹息着说出口,带着一种魂牵梦绕的思绪。

    老者说完后便再次看向谢钱浅,问道:“苏锦绣是你什么人?”

    谢钱浅淡色的眸子缓缓垂下,看着脚边的影子:“我外婆。”

    老人恍然大悟地喃喃念着:“怪不得,怪不得了。”

    “你外婆她?”

    “不在了。”

    老者怔愣了半晌,浑浊的双眼有片刻失神,而后又看向那枚玉坠,感慨道:“看来那些传言并不假了。”

    谢钱浅抬眸皱起眉:“什么传言?”

    “我后来听说,苏家大小姐苏锦纭嫁给了当时一位身份显赫的大领,但结婚第二年北平被围,他们一家离开了四九城,有人说大小姐一家在逃亡的路上被害了,也有人说那位大领被杀后苏锦纭带着仅有的下人逃去了台湾。

    不过…”

    老者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玉坠上:“她应该没能走掉,否则这个不会出现在市面上,这可是大小姐的贴身物,她离开四九城时没有后人,再后来小小姐也不知去向,那几年局势动荡,等稳定下来后苏家这对姐妹花早已淡出人们的记忆中。

    如果你是小小姐的外孙女儿,那很有可能你就是当年苏家唯一的后人了。”

    老者指着玉坠说道:“玉凭缘寻人,一玉等一人,兜兜转转,都是缘分。”

    老者的最后一句话,让谢钱浅似水的眸子里搅动着复杂的光,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自己的家族史,在一个不认识的外人口中。

    她从出生起就住在那个海边的小城市,无忧无虑,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听人说,木子女士在怀她六个月的时候,她的父亲溺水身亡,就死在家门口的那片海。

    她至今无法想象当时挺着大肚子的木子女士,是如何承受丈夫的突然离去,然后把她生下来,再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