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林蓁蓁生辰。

    过了七桥,街上的车马渐便多了起来,且瞧着,都是往北面林府去的。

    俱是朝里的贵人们,所乘马车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气派。

    只是不巧,今日恰都凑在了一处。任是这长街再宽阔,这样多的车马,也是行不过去的。

    扶云掀起车帘向外张望着。

    马车行人俱都拥挤在了一处,推搡僵持着,是半步也行不动了。

    “照如此,待到了林府,怕是又要迟了。”好半晌,扶云方才放下帘子,叹了口气,“那些人,还不知又要说夫人甚么呢。”

    她说着,转身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个小瓦罐,递给林昭。

    这里面是药膳,小厨房已连着送了许多日了。

    “何必同她们置气。”林昭接过瓦罐,揭开盖子,慢慢道:“便是任她们去说,翻来覆去总也不过那几句话。”

    瓦罐里尚有余温,徐徐的热气携着清淡微苦的气息扑在面上,不过一阵,眼角眉梢处便沾染了湿润的水汽。

    林昭偏过脸,将罐子往一侧推了推,以免将脸上的浮粉沾湿。

    扶云闻言,抬眼瞧了瞧眼前人平和的面色,叹了一声,调转话头道:“这新来的厨子倒是不错,连着送了三四日,倒是对夫人上心。”

    “只是......”她顿了顿,问道:“他怎日日都送药膳过来?”

    “那日同他提过一句。”林昭用汤匙轻搅动着羹,闻言眸色微滞,而后便淡声道。

    “怎好好的便要吃药膳了?”扶云闻言,神色忽紧张起来,“若不舒服,怎也不同奴婢说......”

    “不是什么大病。”林昭抬眼看她,轻笑了下,安抚道:“儿时落下的些小毛病罢了。”

    “怎也从未听夫人提起过。”扶云愣了一下,两弯眉紧紧皱起,渐成个“川”字,清秀的面容上此刻满是忧色,“纵是小毛病也是要格外上心的,若不然,日后拖成大病可就不好了。”

    “难怪瞧夫人的面色要比寻常女子苍白些......”说着,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声音略低下去,“也是奴婢大意,竟半分都未察觉到......”

    “你非医师,又如何能知?”林昭慢慢喝着勺里的汤,笑,“况那观人知病的本事纵是宫里太医也做不到的。”

    “但总归......”扶云默了半晌,复又低低叹了口气,再看向林昭时,眼里便添了些不忍犹疑,“夫人方才说这病是儿时落下的......”

    “是因何落下的?”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知道清楚些,待回去寻大夫抓药便也方便些。”

    暮春的风掠起车帘,燥热,和暖,夹杂着外面嘈杂的人声,着实让人心中烦闷得很。

    林昭垂了垂眸,咽下勺中的这汤。

    茯苓、当归、白芍,清淡通透,味却是极苦,于是便又添了几味炙甘草、大枣、栀子、麦冬,中和了这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