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冉提供的住址有些偏僻，是一条废旧小巷中的筒子楼，第五层。
天色暗沉，雨如细密针叶，将眼前的一切景物分割拆解。
季青萧手里提着从路边餐馆中打包的几个菜，小心地避开路面上大大小小的水坑，向小巷深处走去。
这条路幽深漫长，虽然打着伞，但等他在漆黑的楼道前站定时，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淋了个半湿。
不知从哪里来的冷风吹过，湿淋淋的衣物瞬间降温，冷冰冰地依附在温热的肌肤上。他打了个冷战。
季青萧打量着一楼和二楼转角间的破旧杂物，想起郑冉曾说过自己一年就能缴几百万的税款，相比之下，这里实在有些寒酸。
不过这样的反差放在郑冉身上倒也正常，毕竟对方是一个吝啬程度惊人的家伙——如果季青萧再有文化一点，应该能够顺势想到那个闻名世界的葛朗台。
他开始向上爬。
楼道里太暗了。大部分时候只能依靠直觉和模糊的阴影来判断横亘在楼梯间的路障，比如某种家具的部分残骸，或者只是一袋散发着腐烂气味的黏糊糊的蔬菜。
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季青萧走到四楼，打眼望去，这里有十多个深黑色的破旧房门。
离他最近的门内传来女人的摔打叫骂声，伴随着小孩的哭喊，这顿棍棒炒肉的源头似乎是因为没有写完的暑期作业。
他向上看去，四楼和五楼之前的拐角没有阴影，可以顺畅通行。
他加快脚步。
可到达拐角处的一瞬间，他却脚下一滑，差点跌坐到地上。
是脚下踩到了某种湿滑的东西。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闪了闪，是老旧的灯泡忽然显灵，施舍了一点微薄的光。
他低下头。
是血。
血从台阶上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在这里汇聚成了一滩小溪。
季青萧的第一反应是去查看郑冉的安危，但他很快就知道那是多此一举。
因为再往上是大门四敞的狭小房间，内里黑漆漆的。
楼外，闪电如同利刃，划破了无尽的黑暗。
门框下缘处，郑冉黯淡的双目圆睁，正注视着他。
“铃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