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季瑜蹬掉裤子,浑身脱力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西装裤上的水痕早已干涸,在价值不菲的布料上没有留下半点影子,而里面的深灰色内裤上,那一大片湿得犹如浸透的印子依旧显眼,不遗余力地提醒着季瑜面前的事实。

    仅仅是接吻,他就湿成了这样。

    肯定是药效还没上来……

    季瑜翻了个身,把自己涨得跟西红柿似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拍电影是没戏了,那就相当于,陆颂奕这条主动给他铺好的路已经作废了。当下,要是还想迅速又靠谱地获取点钱,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借。

    找谁借呢?

    季瑜从枕头后露出半只眼睛,把手机通讯录里几十个姓名来回反复地翻来翻去,心中咂摸着,仔细思索。

    上次的饭局上,看他最不顺眼的那几个就是老同学里如今混的最风生水起的,倒也不奇怪,人家靠自己打拼的,一贯是瞧不上他这种逍遥度日,靠着家底肆意挥霍的富二代。

    但现在实在没办法,季瑜心里打算,要是把家里现有的东西都掏空卖给二手回收市场,还是填不上医院的费用,那也只能走这条路了。

    他把那几个名字着重给记了一下,又把通讯录的页面收藏进了手机里。

    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季瑜正想起来换套衣服,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通来电。

    看着上面备注的“医院”两个字,季瑜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接通电话。

    “是季先生的家属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静的女声,季瑜抓着手机的手难以抑制地颤了颤,才回道。

    “是,是的……”

    “季先生在我院的账户余额已不足,请您尽快缴费。”

    “好的……交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翻阅患者的资料,过了一会儿,电话中传来机械又理性的声音。

    “结合左胫腓骨远端粉碎性骨折,脊柱骨折内固定手术等多项手术费用,以及icu专属病房开销,您需要缴纳的费用一共是三十五万七千六百元。”

    季瑜抓着手机的手差点一松,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三十五万?!这曾经还不如他在欧洲留学时一年随手消费的一个零头,可放到现在,轻而易举就能把他置之死地。

    这栋房子还没有那么快能拍卖,要卖也是先填进了银行里的无底洞,家里的东西能卖的不能卖的,除去他爸在跳楼前就让人拿走的,其实也剩不下多少。

    三十五万……季瑜把自己身上这套衣服扒下来,再把他自个儿的器官给卖了,短期内都凑不到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