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胆小,你莫吓着他了。”霍仪还未走近就瞧见这边的动静,过去就把云容揽住,对季子白说。

    “臣只是路过此处而已,若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霍仪知道云容怕这个冷面阎罗,合该娇娇气气的小云儿确实不经季子白这样吓,所以便让人离开了,自己则带着云容回了殿里去。

    两人进去之后,霍仪身后跟着的人都自动止步门外,到了里面霍仪看到了地上还未打扫的碎玉砚。

    云容不待他发问,就先开口了:“砚坏了,我把它打碎了。”

    霍仪则不以为意,好似碎的就是寻常一个喝茶的盏子一样,一边说“碎了就碎了”,一边唤了人进来打扫,是之前那个宫女。

    他则把云容牵到长案后置了软枕的椅子上坐好,往后瞥了一眼在默默收拾的宫人,关心地问云容:“怎么碎的,没伤着吧?”

    “太冰了,没拿稳。”云容说。

    乌玉是终年积雪不化的长云山采来的,性寒无比,霍仪听云容这样说才反应过来,赶紧握住他的双手,确实感到掌中的手正发凉。

    “这次是孤疏忽了,之前太医替云儿诊脉的时候就说过云儿体寒,不宜碰这些生冷之物。”

    于是他立马让人把这屋里其他性寒的物件都收走了,又让人重新送了一方砚来,特意令道不要冷玉。

    霍仪本是想让云容替他研墨的,虽是帝王,但他还未体会过此中闲情乐趣,本是兴致不错,但因砚台本就易生寒性,故而最后也作罢了。

    霍仪在那处理政务,云容就被安置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坐着,有时霍仪停笔同他说话,他便随意应两声。

    略过了一个时辰,霍仪便放他回去休息了,云容坐得有些累了,慢慢走出去,远远又看到季子白在前头院子里,他从侧边的廊下走了。

    “殿下。”见云容回来,淑儿过去把他扶住,又观他倦容,遂问,“殿下可要休息?”

    近些日子他又瘦了些,也容易觉得累,于是由淑儿扶着进去休息:“晚些时候叫我。”

    淑儿应下之后放了绡帐便退下了,云容很快便睡了过去,似乎睡得很沉。

    但是恍惚间又觉得半梦半醒,隐约觉得身边有人在看着自己,就在床边,他想睁开眼看看,却陷在梦中无法左右自己。

    等到一梦终醒,整个人都睡得昏昏沉沉的,睁眼之后仍觉不甚清醒,浑身都有些累。

    但他素来体虚,曾也偶有此态,故不以为意,只是额上也出了些汗,身上感觉不清爽,便让人送了水到偏房沐浴。

    洗去一身疲倦的云容再回到寝殿内时想清净些,所以没有让人近身伺候,就自己坐在铜镜前慢慢给自己梳理满头散着的长发,动作却忽然微微一顿。

    把身后的头发理了一缕到胸前来,果然比其他头发都短了很多,那一缕整整齐齐的断开,似被人刻意剪掉了一段。

    脑中瞬间翻转出千万思绪,千般猜测,最后仍旧是定在下午睡着时感觉到的异样。

    那个时候,是真的有人在床边吗,被剪掉了那一缕头发,是在那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毁之,按理说除了必要修整时,只有在成亲结成连理时需断发结在一处,或偶有男女情深赠发于香囊内表心意。”淑儿说完,又看着云容,“襄国那边似乎也是如此,与大夏所俗无甚不同,我曾在书里见过的,殿下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