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沂风第二日在半山学堂没看见云长随的身影，一问，和他逐渐熟悉起来的圆脸修士李青告诉他，云长随拜入了陈阳峰主易鸿门下。
虞广涯听了这消息拍手称快，仿佛是自己杀父夺妻大仇得报了似的。
孟沂风的手指轻点桌面，忽然问：“山海塔会真有这么重要，他非去不可？”
在得知宋青葭拜入梧桐峰时，他也问过这问题，但李青只是个外门小弟子，远不如顾景明知道的秘辛多。
孟沂风想要蜃境魂草，可云长随又为了什么？虽只有几面来往，却也看得出他并非追名逐利之辈。
“倒也不是非去不可。”顾景明答，“但现在仙道之中名声赫然之能辈，当年大都在山海塔会名列前茅，比如月落峰的诸葛仙君，北湖峰的忽尘仙君，陈阳峰的易鸿峰主。不过师尊没去过，我们也没去过，原以为这是顾见峰的习惯，没想到……”
没想到孟沂风向岑立雪开口一问，后者便答应了。
凌霄剑尊连宗门内部议事都不常参与，这回竟然愿意去山海塔会这般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地方。
“我也想去！”虞广涯拍桌子，又去晃顾景明的肩膀，“我好久没有下山了，大师兄下山历练也不带我们！塔会在春天，该去看五颜六色的真花，不是满山的雪花！”
顾景明被晃得头晕，连声应道：“好好好，我陪你去，我也想去看看。”
“好！咱们把大师兄留在顾见峰看家，谁让他这么快就突破元婴了。”
明之重在自己院中练剑，虞广涯胆子一大，就敢胡言乱语。
顾景明淡淡微笑，显然是很习惯虞广涯没事犯羊角风，他看向孟沂风，又说道：“山海塔会是年轻一辈的比试，虽然左右不了现在的宗门局势，却能隐隐窥见未来各派力量格局，因此才被格外重视。对年轻弟子们来说，也能看清自己在同辈之中的位置，或是激励，或是撇去浮躁气，云长随大概是为此去的。”
“唉，打架……”虞广涯忽然又变了脸色，开始唉声叹气，“我能就去逛逛，不上场吗？”
“……恐怕不能。”
几声敲门声响起，这时来碧波苑的恐怕只有明之重了，虞广涯小跑着过去开门，嘴里喊着：“大师兄，我们给你找了个安家的活计！我要带着小师弟下山去逍遥！啊，师尊！”
他一开门，身着青袍的孤高身影把他吓了一跳，径直扑向前去，双膝跪地，额头磕在岑立雪膝盖上，竟把堂堂凌霄剑尊逼退几步。
“……想去就去，不必如此。”
虞广涯立刻滚到一旁爬起来，抱拳拜礼：“是，弟子谨遵师尊令。”
岑立雪颔首示意知道了，没有跨进温暖如春的内室，只站在门槛外，双目注视着孟沂风：“来，练剑。”
孟沂风跟着岑立雪走了。
但今日，他们没有去雨雪崖，而是更往山峰上去。
飘雪更寒，顾见峰峰顶，灵符也挡不住冷意往骨子里钻。积雪反射日光，更显得孟沂风面色苍白如薄纸，唇上血色褪去，深而透的双目愈发凸显。
这双目中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岑立雪转身时对上，心中哀绪万千，面上不动声色，道：“打坐冥想，默念心诀，我为你引导灵力，如此应当能汇聚灵气于丹田中。”
孟沂风依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