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出了一声,嘉勭就老好人地捂住她嘴巴,“吁……”勒马般地劝小妹,不哭,别声张。

    嘉勉才不听,受了委屈岂有不喊的道理。

    她就要哭给婶婶听到,哭给陆姨听到。

    哭给大家听到,这个周轸有多蛮不讲理。

    嘉勉把嘴上的浆糊揩下来,全还到他衣服上去了,想骂他什么,却发现骂人这个本事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松掌握的,她恨嘉励早不去找同学晚不去找同学。要是嘉励在,绝对能把周轸骂着!

    而眼前,她只能干瞪眼,瞪着他说,“秘密说给别人听起,就注定不是秘密。”叔叔那里听来的。

    嘉勉其实想说,她早知道了,不需要听你们说。然而抬头看周轸,他可能因为嘉勉把那一嘴浆糊报复到他前襟上,忍无可忍又要忍的表情,分分钟要把她的头拧下来的暴躁前奏。

    她躲在嘉勭手臂后面,哭声时有时无,总之,取决于周轸的下一步,他倘若敢再欺负她,她保证哭得整栋楼都听得到。

    “嘉勭,交给你了。”周轸开口,目光垂在衣襟上的浆糊看,耿耿于怀,随即抬起来,仿佛也晓得管不住嘉勉的哭闹,只杀人诛心地再次数落她的头发,“丑到没眼看。”

    嘉勉即刻还嘴:“你才丑!你们家你最丑~~~~~~~~”

    嘉励回来的时候,嘉勉的手背已经上过药了,陆姨的那只老猫做过防疫,挠的那一下也没出血,还好。

    婶婶给她涂了消毒酒精,但不知道周轸引她哭的这一出。

    嘉励才听完,就去找周轸算账了。他坐在主桌上,依旧陪着他兄长,身上一套穿着也换过了。啧啧,还真是个娇滴滴的有钱少爷,哪怕出门走亲戚都有工夫换行头。

    这一桌俱是长辈,年纪轻的就属周家兄弟了,陪着周轲坐上首的是他娘舅,而周轸陪在哥哥右下手,面朝东。

    嘉励原本准备着一箩筐的骂骂咧咧的,结果临阵也怂了,不远处看到嘉勭来捉她回头,嘉励赶着哥哥来之前,找周轸理论几句,“嘉勉才出完水痘又被猫挠了,我跟你说啊,她不是我,你怎么欺负我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欺负我妹妹。”

    嘉励一向如此,她怎么和嘉勉吵架斗嘴那是她们一家人的事,谁个外人敢欺负嘉勉,不可以!

    早几年,嘉勉才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吃住都在叔叔婶婶这头,和嘉励一起的玩伴就议论倪家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孩子。说是嘉励妈妈养的小孩,还有说那小孩没有妈妈了,嘉励妈妈可怜领养回来的……

    嘉励特别认真地跟她们纠正,我伯伯家的孩子,她有妈妈有爸爸,只是妈妈不跟他们一起住了。

    嘉勭来拖嘉励回她该坐的位置,快开席了,这个莽张飞的样子像什么话。

    外面已经在放开席的炮仗了,从前旧式的婚礼家宴,以这喜炮仗为篇章,全席都讲究大吉大利,不能摔了杯碟碗盏,主席上更是全程不能离席。

    周轸虽说没有成年,但只差一岁。明日又是哥哥的正日子,哥哥的娘舅便也是他的,娘舅劝酒,说也给二子也斟一杯,吃了哥哥的酒,也争取早日让我们也吃一杯二子的。

    更有人打趣,姻缘就在眼前,指倪少陵的女儿。

    周轸骑虎难下,他是周叔元的儿子,没有在这种场合忸怩、局态的道理。即便是几杯水酒,他也担待得住,平日在家里,老头也没少训练他。

    他两指夹起那二钱量的小杯,起身接陆家娘舅亲自斟的酒,后辈礼仪不卑不亢。陈情替哥哥喝几杯可以,但是酒量有限,也只能几杯诚意。当真喝醉了,回去要挨父亲的打的。

    周轲对于老二喝酒不置可否,只是埋怨舅舅还没喝呢,就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