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绾全然不知自己父母打的什么主意,晚上照例失眠,先前那长着一张反派脸的男人没再来过,可她在夜深人静之时,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

    那个男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难道也是和那个獠牙男人一样,是想抓她的?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引起那群不同寻常的人的注意?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相府小姐罢了。

    百思不得其解,这具身体似乎比她想像中还要神秘。

    胡思乱想间她想到了白日里那个叫张敛颐的年轻道士,当时看着挺正常,这会想起来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哪有观主任劳任怨处理妖怪,道士在一旁干看着的?

    那道观处处都是不正常,偏偏白日里身处其中没察觉。

    姜绾绾好奇得抓心挠肺,更加睡不着了,起身披了件衣裳,半靠在床头翻书看。她的房间是彻夜点着烛火的,深色床帐挡光效果良好,撩开半边看书也算适宜。

    守夜的侍女贴心地挑了灯芯,又送上一壶热饮,职业素养十分之高。

    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原身爱看医书,幸好姜绾绾之前为了写戴月的“医仙”之名,正经看过好几本医书典籍,看起这些医书来并不费力。

    她只是想随便翻翻,没想到这一翻却看见了些不寻常的东西,《沉疴论》里道:“沉疴需下猛药,非妖心不可。”

    她原以为这“妖心”是什么药材名,但妖心两个字被朱笔圈了出来,旁边有批注,秀气的簪花小楷写了荒谬二字。

    这就显得有几分微妙,姜绾绾放了个书签在里头,准备有空问一问身为医仙的娘。

    她刚将书放下,床帘无风自动,烛火摇曳,在帘子上投下明灭的光影,一看就是有事发生的前奏。她慢慢将被子拉到肩头,目光警惕。

    不过须臾之间,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进来的人脚步却不轻,反而故意发出声响,像是在提醒。

    姜绾绾透过床帘的缝隙往外瞧,守夜的侍女已经睡着了,这情形似曾相识。果然,走近内室的是那个夜闯香闺的惯犯。

    她索性自己撩开了床帘,瞪他道:“你来做什么?”

    程御也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就是路过相府的时候,想着里头还有个小病秧子,没忍住就进来瞧热闹了。

    他施施然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将瞧热闹的作风贯彻到底:“听说你今日被妖怪抓走了。”

    “关你什么事?”姜绾绾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稔,说话也越发不客气,“我看你就像妖怪。”

    程御不置可否,语焉不明道:“要想活久一点,就少出去蹦跶。”明明就是个小病秧子,偏偏还遭妖怪稀罕。啧,那些妖怪还真不挑。

    姜绾绾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嫌弃,再看那张脸更是气愤:“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怎么有人长那么像,性情也那么像?

    程御也不生气,微微俯身和她说话:“上回离去突然,尚未报上姓名。鄙人姓程,单名一个御字。”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绾绾,如愿以偿在她眼里看见了惊讶。他微微一笑:“认识吗?”

    姜绾绾当然认识,亲眼看见妖怪都不如此时听到他名字时震惊——怎么会是程御呢?不对,这人怎么也叫程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