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霈拉着李灵芝进了殿,此处正是永康宫的内殿，这殿中有一间装饰华美的香阁，便是女帝的卧房。
待张恩霈将宫女们都屏退,李灵芝连忙跪了下来，低头说道：“陛下救命之恩，灵芝无以为报……”
“起来吧。”张恩霈淡淡说了句。
李灵芝抬起头，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女帝,此时又拉下了脸,顿时变得遥不可及。她心灰意冷，缓缓站起身来。
只听张恩霈开口道：“你且安心待在永康宫，过几日我找机会送你出宫。”
李灵芝哪敢再要求更多,只得低着头回道：“谢陛下。”
张恩霈来到殿后的花园，见江小白已候在此处，便快步走上前。
江小白未及行礼,急忙取出一封信递上，说道：“陛下,顺宁岛密报。”
张恩霈看完密报,顿时大惊失色。她慢慢坐了下来,沉思许久，仍不敢相信密报中所言之事。
江小白道：“雅儿秘密提审海寇，虽未获得有用的线索,但问出了‘海娃子’大当家和几名头目的诨号。这些人的本名早已弃之不用，入寨那天起就以诨号相称。
“臣查阅早年的小报，渐渐摸清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原来他们都是孙氏族人，有的因罪逃亡，不知所踪,有的莫名‘身故’，从此销声匿迹。”
张恩霈缓缓开口道：“照此说来，整个‘海娃子’都是由孙太后的族亲所创建并统领。”
“正是。‘海娃子’这么多年一直横行海上，愈渐壮大。而水师的剿匪之战，似乎从来都有意无意避开了‘海娃子’。臣据此推断，孙太后可能并非仅仅是与海寇勾结那么简单，或许整支‘海娃子’就是一直由孙家所豢养。”
张恩霈用力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好一个内外勾连，黑白通吃！”
次日便是月中朝会，百官齐聚长信殿，张恩霈与往常一样坐在御座上，左手边坐的是孙太后。
轮到兵部奏事时，站出来的是新任尚书宋秋波。这是他第一次以尚书身份上朝，前任尚书数日前告老还乡，如今便由他独掌兵部事务。
宋秋波奏道：“启奏陛下，兵部接报，今年朝廷派出的使团商队于云极岛外海域遭海寇袭击，全军覆没，使团正副使皆已殉职，余众被俘。”
这条军报是层层上报，于昨日呈到他的案头。军报并未署名，他并不清楚究竟是何处探子上报，但如此重大的消息，他不敢压下，且又是新官上任，自然要竭力表现一番。
但他未曾留意，此事刚奏完，太后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堂上百官听闻此事，都惊骇不已。有人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事又是‘海娃子’干的吧？也只有这帮海寇敢对朝廷的使团动手，劫夺船只货物，杀害朝廷命官，简直目无王法！是可忍，熟不可忍！”
一名武官也站了出来：“臣愿领兵出海剿匪，望太后与陛下恩准！”
孙太后叹息一声，开口道：“众卿家稍安勿躁，这个仇的确要报的。李将军已经回到封涛港，筹备剿匪之事。”
谢耀拱手道：“太后圣明。”
大臣们不再说话，出海剿匪自是水师的职责，李将军这些年也将水师整顿得兵强马壮，可历次剿匪从来动不了“海娃子”的根基，不是没找到巢穴，就是打不过撤了回来。难道大孟朝廷真就奈何不了区区一支海寇？
然而李家根基深厚，即便他一辈子碌碌无功，也少有人敢开口质疑。众人心中十分矛盾，既盼着这次水师能将海娃子彻底击垮，却又几乎不抱什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