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第一次见到阿筠的时候,仿佛一时间灰白的世界充斥了光。已经入秋了,华棠将凌霄峰整顿一番,把所有其他树都换成梧桐,虽说“人挪活,树挪死”,但大概是梧桐方天生的水质好,移过来的一山树也活了过来。

    都说“梧桐叶落而天下知秋”,华棠看着这树半响,方觉得这话当真有理。他从小住在北方曲柳方,而北方曲柳方常年飘雪,寒冷刺骨,自然比不得这丝丝缕缕浸入人心让人不知不觉的冷。

    天冷了,华棠就更懒了,呆在被窝里不愿意动,仿佛兽族冬眠一样,吃的特别饱,然后睡觉。

    不过兽族是在秋季吃很多以便能度过冬季,而华棠,是早上吃很多,然后睡一整天。

    青禾跑来问了他一句:“你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踏出你这凌霄峰了。”

    华棠模模糊糊地想:已经一个月了。

    青禾又道:“再不出去我还以为你死了。”

    这话说的,忒不近人情了。

    “我死了,你还得给我埋骨。”华棠趴在床上,一把扯过被子盖过头顶。

    “别,我嫌你骨头脏。”

    ……

    青禾来了这一趟,华棠总算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第二天慢悠悠出了他的凌霄峰。

    谁知道,他刚出来,就听到一个弟子惊慌道:“我刚才在长老阁听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另一个弟子道:“你快说,别吊胃口。”

    那弟子又道:“听我细细说来。那李灵琼,哦不,现在已经是若飞领主,昨日来了千霖观,从后山挖出一具女尸,那女尸是我们上一届的师姐。这可不得了,长老们一查,杀人的居然是席羽先生!”

    “千山鸟飞绝?”

    “正是!这还不是最令人惊奇的,最令人惊奇的,是长老们去到席羽先生家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个半魔,那半魔是席羽先生的骨血!”

    “天呐,怎么会这样?席羽先生虽然严肃,但着实是一个作风严谨的先生,在大陆上风评极佳,没有谁说起来不是夸的。”

    “反正,那半魔也确实是她的孩子。再说李灵琼,他就是本着那半魔来的,今日上午刚将那半魔心头血取了,场面极其凶残。”

    华棠拍了拍那名弟子的肩膀,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啊?”那弟子吓了一跳,看到华棠,结结巴巴,“在……在处决台。”

    “谢了。”华棠摆手,略身赶去。

    身后,那名弟子看着华棠的背影,摸了摸被华棠碰过的肩膀,喃喃道:“他也没有像传说中那么凶吧。”

    “啧啧啧。”另一个弟子摇头晃脑,“你是没有见过他狠起来的样子,打刘天骄的时候,全是血。太可怕了。”

    华棠赶到的时候,一眼看到台子上四肢筋脉尽断,心口被捅了一个大窟窿的半魔小姑娘,大概因为是半魔,能看见从伤口里咕咕就出的血。她眼神空洞,躺在台子上,看到进来的华棠,似乎笑了一下,嘴唇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