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是在假装客气,她是真的不想坐这位置。

    无奈看皇帝的脸色,夏桐便知道他又犯了独断专行的毛病,只好乖乖窝着不动,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兔崽子。

    刘璋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这一日人来人往,他只觉脑子都快爆炸了,想到等会儿的祝酒宴更觉不耐烦,自然得让夏桐作陪,物尽其用。

    蒋碧兰跟在皇帝后头进来,见状不禁愣了愣,脸色如同黑云压城城欲摧,她一个贵妃都没资格上座,夏氏区区婕妤怎就安排到皇帝身边去了?下意识瞪了安如海一眼。

    可见皇帝一言不发,便知这其实是他的主意,安如海不过听命行事。蒋碧兰只好忍气吞声坐下。

    其余人当然也注意到殿内的异样,可却无人敢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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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太后爱惜面子,不肯因一个妾侍坏了阖宫团圆的大好气氛,便只装作看不见,省得与皇帝再起争执,徒惹笑话。

    须臾,夜宴展开,在座的诸位王亲都遥遥举杯,“恭祝太后、陛下圣体康健,福泽万年。”

    蒋太后看着乌泱泱一派和睦景象,着实感到儿孙满堂之乐,温和的道:“都免礼吧。”

    又着意叮嘱小儿子,“临江王,你酒量不好,记得少饮,否则伤身。”

    蒋太后之所以选在这湖心亭,也是考虑到这点,吹吹夜风,好让他缓些酒劲。

    刘璋垂目,掩去眉心一抹黯然。

    夏桐从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无须为此种小事不快——爱之适足以害之,蒋太后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只怕其他藩王看着并不怎么舒服,到底蒋太后名份上是他们的嫡母。

    这是生生让临江王失了人和。

    刘璋勉强予她回应,“朕明白。”

    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有些介意。

    许是两人窃窃私语的举动过于明显,刘放忽的将矛头对准他俩,乘着醉意道:“皇兄,夏婕妤虽是你的宠姬,可她位分不高,你怎能让她与母后并尊,岂非置天家颜面于不顾?”

    蒋太后叱道:“放儿,不许胡说!”

    心里却是高兴的,还是小儿子懂得心疼娘,大的就只会一味袒护。

    蒋碧兰看着在座精神抖擞的面容,心中暗暗冷笑,皇帝这才是把夏氏放在油锅里煎烤呢,瞧瞧,只这么一件事就足够名垂青史——为了宠妃连规矩都不要,谁看了心里不腹诽两句?也亏得临江王为人正直,才肯直言犯谏。

    魏氏却悄悄拉了拉丈夫衣袖,“浑说什么,谁要你傻乎乎起来出头,陛下自然有他的用意,夏婕妤身怀有孕,没准还是个皇子,陛下赐她个座位怎么了?母后心胸宽宏,自然不会计较。”

    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一席话成功将众人的视线引到夏桐肚子上,还好天气渐冷,又是夜里,衣裳格外宽大些,否则她真会尴尬死。

    魏氏成功安抚住丈夫,又亲自上前给夏桐敬了杯酒,“妾身替夫君向您赔罪,也望月神娘娘保佑您成功诞下皇子,好为我大周开枝散叶。”

    夏桐就觉得这位王妃“心直口快”得恰到好处,瞧瞧,她若是生不出皇子,倒好像有负于天下似的。